我知你厌我,若我战死,婚约作废!
“
她苦笑率领残兵迎敌。
翌日
“殿下,太子妃回来……”殿外,寂静无声
尉迟战看着门外飞扬的白蟠,心里莫名有些不安。
台阶下,将士们的头上都系着白条,而身后赫然是两副黑棺!
尉迟战愣在原地,一时间竟无法开口,许久才上前:“顾音音呢?”
他目光不停地在将士们身后搜寻着,却始终不见她身影。
“殿下,节哀。"
“太子妃遭人灌下失魂汤,她被诬陷叛国,又重伤独守孤城,便战死了!”
他踹开侧妃狂奔而去
南国,上京城,定文帝十九年八月。
顾音音一身大红嫁衣,腰间却别着宝剑,等在通往皇宫那唯一一条御道上。
秋风吹动顾音音如墨般的长发,她听着喜庆喧闹的唢呐声由远及近,眼中压着沉沉的波澜。
绵延十里长街,红绸铺就花轿路。
御道那头,当朝太子尉迟战一身红袍踏马而来,龙章凤姿,不外如是。
迎亲队伍在他身后绵延,十六抬花轿华贵非凡,只是,里面坐着的新娘——不是自己。
顾音音眼中波澜翻涌,沉步上前挡在了那队列之前。
尉迟战面色一沉勒马停下,看着顾音音冷冷问:“你在这里做什,么?”
这话好似一把长刃插入顾音音心中,令她疼痛难忍。
他今日应该娶的,是她顾音音。
可她在将军府等来的,却是他出宫后就转道去迎林瑟瑟进门的消息。
她知道,这是尉迟战对她的羞辱,但她却不能生生受了这羞辱。
只因她姓顾,顾家军的顾。
顾音音的语气止不住的轻颤:“太子殿下,今日陛下亲自下令,是让你我成亲,你现在又在做什么?”
尉迟战不以为然:“顾音音,似你这般蛮横无理,无才无德,如何配得上太子妃之位?”
这话一出,今日她已成为上京城的笑柄。
顾音音心中揪做一团,但她只是攥紧了手里的剑上前一步:“无论臣德行如何,总之,殿下今日都不能将林瑟瑟带进东宫!”
“噌——”一声。
她手中长剑出鞘,下一刻,剑锋挑起了那花轿的门帘。
顾音音看着里面吓得花容失色的林瑟瑟,冷声开口:“林瑟瑟,你为丞相之女,无媒无令,甘愿就这样被草草抬进东宫做个妾室吗?”
林瑟瑟白着一张脸,掀起自己头上的流苏珠帘,从花轿里走了出来。
她为难地看向尉迟战,怯弱地唤了一声:“太子殿下……”
尉迟战脸色一黑,目光似箭一般投向顾音音:“你就这么上赶着让本宫娶你?顾家满门英烈,从未出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!”
顾音音持剑的手颤了颤。
她转过身,看着尉迟战面上毫不遮掩的厌恶,喉咙涩紧。
“若我今日让你将她带入皇城,才是真的没了脸面。”她收起剑,隐去自己眼里的难过,却逃不过眼眶涌动的一抹红。
“我不逼你娶我,但是我顾家的名声不容任何人侮辱。”
说完,顾音音毅然摘下头上嫁冠,重重地丢在地上,重新翻身上马,策马扬长而去。
阳光打在她大红的嫁衣上,翻涌着热烈的鲜红,消失在御道尽头。
尉迟战看着地上那摔碎的嫁冠,脸色难看至极。
他看着林瑟瑟期盼的眼神,眼神一沉,却是转头对侍卫吩咐:“送林小姐回相府。”
朱红宫门里,长灯照夜。
皇宫太庙里传来一阵清脆的瓷器破碎的声响。
“逆子!顾家守我南国北境百年,世世代代战死疆场!到了音音这里,死得只剩下她一个孤女,你今日这般待她,怎对得起诸位先帝英灵!又怎对得起顾家世代忠魂!”
皇帝看着跪着的尉迟战,脸色铁青。
尉迟战神色微变,但语气冷淡:“想要补偿顾家,有很多种方式,不必非要我娶她。”
皇帝看他如此,气得胸口一阵剧烈起伏:“你给我跪在这里好好想想清楚!”
御书房。
顾音音早已换下嫁衣。
皇帝摇头叹气:“音音,阿战今日胡作非为,委屈你了,朕已经罚他跪在太庙思过。”
顾音音眼神微暗:“陛下,世间情爱勉强不来,臣不怪太子殿下,还请陛下收回责罚。”
第二章 刺客
太庙。
灯影绰绰,将跪着的尉迟战身影拉长。
不知哪面宫墙外,打更人敲着梆子一下一下在耳畔渐远。
顾音音沉默上前,良久,她才低哑着声音开口:“我只想知,你为何这般不愿娶我?”
尉迟战身影未动,只冷淡道:“本宫厌你。”
四个字,轻轻飘飘,却又如一颗巨石沉沉压在她心里。
她是将军,自以为早已心肠似铁,却又为他生出百般痛楚。
顾音音再问不下去,她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太庙门口。
她声音暗哑:“陛下说你可以起来了。”
尉迟战没有起身,冷冷道:“我不会领你的情。”
烛火摇曳,将顾音音的影子照得晃了晃。
她没有回头,走出太庙大门,冷风吹来,拂走她眼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波光。
身后尉迟战转头看向她决绝的背影,胸中怒火上涌,攥紧了手。
太子弃婚之事被传得沸沸扬扬。
三日后,皇帝特地为顾音音举办宴会,以示恩宠。
余晖斜照,朱红宫门次第而开,顾音音一路走向举行宴会的德光殿,每一步却都隔上了回忆的窗。
她本与尉迟战青梅竹马,这深深宫墙中,每一寸都留有他们共同回忆。
脚下的青石板路,他们曾牵手一起从这里跑过。
前面不远处的金云台上,他们一起钓过鱼,下过棋。
往事历历在目,分明岁月静好,可他和她却已经物是人非。
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他们越走越远。
也许是那年兄长战死,她接手顾家军……
又或许,是在爹爹战死那年,她拿起剑策马奔向北境开始……
她与尉迟战,终究有缘无分。
快到德光殿,身后突然有脚步声接近,顾音音回头,就看见一身锦袍的林丞相。
她拱手行礼:“林相。”
林丞相忙赔笑拱手:“顾将军客气了,本相该向你赔礼才是。拙荆不识大体,趁我下江南巡查之际想将女儿嫁入东宫,本相昨夜方归,实在羞愧啊……”
顾音音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。
嫁女这样大的事情,林丞相不可能不知道。
顾音音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,微微拱手:“音音自然不会和无知妇孺计较。”
德光殿。
顾音音一进殿,皇帝立刻说:“音音,你坐到太子身边去。”
顾音音身形僵了一瞬,转头去看尉迟战,毫不意外地捕捉到他眼中的反感与不悦。
她紧抿了唇,硬着头皮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。
尉迟战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,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她。
顾音音眼神微暗,心里狠狠揪了一下。
她忍不住偷偷用余光去看尉迟战,却见他遥遥举杯,而举杯的方向正是
女眷方向的——林瑟瑟!
两人举杯对饮的样子,仿佛心心相印,而自己就是拆散他们的罪魁祸首。
顾音音低下头,用喝酒掩饰绷直的唇角。
酒水甘甜,入口却是苦涩的。
顾音音不禁苦笑,忽然想起,她第一次喝酒就是和尉迟战一起——偷喝了陛下三十年的陈酿。
醉醒之后,两人还被罚扫了整个东宫……
当年也曾情投意合,两小无猜。
如今那些感情却像这酒,由甜变苦。
殿上响起一阵鼓乐,群臣饮宴,一群舞姬踩着鼓点上前,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。
忽然,杯中酒泛起一阵细纹。
有人一声惊叫:“刺客!保护陛下!”
第三章 退婚
顾音音愕然抬头,一道银光闪过,一柄长剑却是冲尉迟战后心口的位置刺去。
而尉迟战的注意力此刻全在皇帝那里,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危机。
千钧一发之际,顾音音插身挡在寒光前,用身体生生受了这一剑!
“噗——!”一声,长剑从肩头穿过。
尉迟战转过身,便见那鲜血顺着剑锋徐徐往下滴落。
他脸色大变,没有发现自己伸出去的手在颤抖。
耳边嘈杂成一团,顾音音却镇定无比,反手一剑击退刺客。
……
镇国将军府。
有人推门而入,一阵风吹来,吹散屋子里氤氲的药香。
躺在床上的顾音音猛地睁眼,手伸向床边宝剑。
尉迟战脚步一顿,眼神立刻冰冷下来。
顾音音见是他,这才放松下来。
她肩上伤势在猛然动作之下已经渗出血来,但她表情一丝未动,显然早就习以为常。
尉迟战走到她跟前,看到她苍白的脸,眼神复杂,语气却颇不耐:“父皇让我来看你。”
顾音音知道,他八成是不会主动来找自己的。
她没有一点意外,只是心里到底有些伤心:“多谢太子殿下。”
她语气克制又恭敬,尉迟战却深深皱起了眉,为这话里的距离感莫名不悦至极。
他忍不住冷嘲:“谁要你为我挡剑的?以后不要再多管闲事。”
顾音音心里一阵一阵地钝痛,她勉强一笑:“你是太子,保护你是我的职责。”
尉迟战瞬间黑了脸,但还没等他说什么。
这时,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。
亲卫顾岩匆匆赶来,面色着急:“将军,宫宴那日刺客找到了,是您手下的彭参将!他认罪后已经咬毒自尽了。”
顾音音心中一沉,彭石跟着她这么多年,刺杀太子的主使便直接指向自己。
顾岩又道:“皇上让您不必忧心,他相信绝不会是你。”
顾音音刚松了一口气。
“顾音音。”尉迟战的声音冷冷响起,眼神锐利如刀:“你别以为父皇没看出来,就能瞒过我。那个彭参将行刺本宫,不过就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!”
顾音音愣了愣,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。
他眼中满是不屑:“你想让本宫看着你舍命相救的份上,答应娶了你!”
顾音音定定的看着尉迟战,良久,苦笑了一声:“臣还不至于牺牲一条人命来算计感情。”
她爱眼前这个男人,无可否认。
但,她为自己这一生选择的结局,便只有马革裹尸。
生于乱世,簪缨世家,国在,才能护住她想护住的人。
她眼波如水,深藏着无法再说出口的情感。
尉迟战却眸若寒霜:“顾音音,早晚有一天,本宫会把你虚伪的面目撕下来,让人看清你心机多深!”
顾音音的心感到疲惫,不想再做任何解释。
“太子殿下,北境形势紧张,臣不日就要出征,就算臣心机再深沉,也请等臣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再说。”
这话一出,尉迟战顿时烦躁不已。
他看着脸色苍白的顾音音,唇角紧绷,最终甩袖而去。
御书房。
皇帝接过顾音音呈上的军需册子,刚翻了几页。
案桌前的顾音音却突然跪在地上:“陛下,臣……想与太子殿下退婚。”
第四章 如果我死了
皇帝一惊,想也不想就一口否决:“不行!”
顾音音心中叹息。
未说出口时,她纠结难舍,陛下不答应,她又愧疚难安。
她跟尉迟战是从小定下的婚约,可前些日子那一场迎亲闹剧,已打消她最后一丝期盼。
顾家所有人都死在战场上,她想,她最后的归宿,也应该在那里。
既如此,又何苦用一纸婚约绑住尉迟战。
深夜,将军府。
顾音音皱眉看向顾岩:“彭参将的家人全不见了?可有查到什么?”
顾岩神色严峻:“不知为何,线索突然全断掉了,像是……被人刻意抹掉了。”
房间的烛火爆响了一声,烛影晃动。
顾音音放下手中的册子,叹了一口气:“明日就要出征了,此事先放一放吧。”
第二日,大军出征,群臣相送,但没有尉迟战。
顾音音骑在马上,心下黯然。
大军前行,到了长亭,却见一个修长的人影站在那里。
顾音音心中微动,深吸了一口气上前。
路边长亭的野菊花洋洋洒洒开的正好,她翻身下马,拱手见礼:“太子殿下。”
尉迟战看她一身甲胄,冷冷一笑:“你真要上战场?也不怕你顾家最后一点血脉都留不住?”
阳光打在顾音音脸侧,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表情。
她这一身重重的铠甲,头上的头盔是她爹留下来的,刀痕遍布。
而她手中的剑,是兄长战死后,她从战场上找回来的,寒芒如初。
甲胄之下的伤口又裂开,一股痛意从肩上蔓延至心口。
她抬头对上尉迟战的眼,声音平静却坚决:“我姓顾,顾家的人就算死,也该死在战场,死后王旗加身,焚身烈火,连骨灰都要撒在开满长生花的靖海关前!”
顾音音看着他,忽然眼眶酸涩。
她上前一步,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:“阿战,若我死在战场上,我们的婚约便不作数了。”
说完,她从他身边擦身而过,背影决然。
尉迟战一怔,抿着唇,胸中一口闷气让他突然说不出话。
只能看着她翻身上马,烈烈英姿随大军越走越远,直到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大道,她也一次未曾回头。
又过一月,北境战火纷飞,南境也战乱四起。
尉迟战临危受命,与甘老将军同去南境平乱。
南境一场大战刚结束,城外四处都在冒着黑烟,南蛮和南国的兵士的尸身堆叠。
一片人间地狱。
南国士兵的尸首被翻捡出,抬到城下,一具具堆成小山,盖上一面南国的黑底银龙旗,烈火焚身。
尉迟战站在城头,久久驻足,浓重的血腥味和着尸体烧焦的味道直冲大脑。
他面色沉重,问一旁的甘老将军:“每一场战争都这般惨烈吗?”
甘老将军摇头:“这不算什么,北境的战争要比这里残酷太多了,那才是真正的修罗地狱。”
尉迟战一瞬间就想起了顾音音。
她身负重伤上了战场,现在又该如何?
他没发现自己此刻有多不安,而这不安只为一个人。
此时,一个斥候急急来报:“北境急讯!太子殿下,甘将军,顾将军驰援北境途中,在平阳谷被伏击,顾将军率领的先行军全军覆没!”
这个消息像一声平地惊雷,在尉迟战胸口炸开。
他的手撑住城墙,才能勉强不倒下。
“顾音音呢?”他厉声质问。
“顾将军尸身还未找到,至今下落不明……”
尉迟战心里一阵一阵刺痛,他转身跑下城楼,身后的甘老将军叫他,他似乎也听不到了。
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,顾音音就算是死了,他也要把她的尸首带回来。
怎么说,她救过自己一回,他不能让她死了都无家可归。
千人轻骑策马跑了几日几夜,一路上不知换了几匹马。
到了一处驿站,稍作休整后,尉迟战正要上马,却看见一个乞丐蹒跚而来。
那个乞丐身形瘦得已经脱形了,头发脏乱,衣衫褴褛,只能依稀看出是一个女人。
她手里拿着一根棍子,一只脚赤着,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,脚掌磨出了血,每走一步,在地上留下一个血印。
尉迟战站起身,往前走了两步,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:“顾音音?!”
第五章 你为何还活着
“哐当——”顾音音手里的棍子掉在地上。
这一刻,她怕极了这又只是一个梦。
她终于不管不顾地冲上前,一把将尉迟战扑到了地上,一只手摸上他温热的眼眸。
真的,不是梦。
顾音音说不出话来,只能喉咙里发出一声委屈又痛苦的嘶叫。
她从赵国军营逃出,一路徒步逃亡八百里,竟还能见到这个人一面。
周围的黑甲骑兵一拥而上,举刀让她放开尉迟战。
她却将他抱得更紧。
尉迟战伸手,示意众人无事。
他心头激荡,手不觉颤抖着抱住压在他身上的顾音音。
她瘦了好多……怎么会变成这样……
尉迟战心里毫无征兆地刺痛了一下,心底涌起异样的情绪。
顾音音重伤,尉迟战快马加鞭赶回上京,将人直接带回了东宫。
东宫清凉院。
许慎给顾音音把完脉,脸色难看。
他沉重道:“她被动过重刑,身上有鞭伤,肋骨被人打断,这一个月怕是靠着吃草根树皮活下来的,五脏都带着伤,还有……那双脚走得肉都磨烂了……”
说到后面,许慎几乎说不下去了,心里堵得慌,喉头哽得难受。
他治过她无数的伤,没有一次像这样吓人。
尉迟战听着,心头莫名揪住。
他挥了挥手,让许慎下去。
他走上前,看着顾音音疲惫的脸,心情复杂难言。
忽然,眼神瞥见她怀中露出一角带字信函,尉迟战拿出来展开一看。
信上道:“多谢顾将军给的南国兵力布防图,待我一统南国,便娶将军为妻,以此为据!”
信的落款赫然写着陆南弦三个大字。
赵国四皇子,陆南弦!
尉迟战霎时面沉如水,捏住这封信,死死攥住了拳。
……
惨淡的阳光从半开的窗透进来,顾音音缓缓睁开眼,恍惚的视线看着带纱的床幔。
然后,床纱被人撩开,尉迟战出现在眼前。
阳光从他身后洒下,在他脸上投出一片阴影,神色晦暗不明。
顾音音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,四目相对,尉迟战脸上神情莫测。
顾音音张了张嘴,干涩的喉咙撕裂般疼痛:“我……活着回来了。”
尉迟战薄唇微抿,脑海里不自觉想起来,那日长亭送别的场景。
那日,顾音音那样决然地跟他告别,就好像那一去,她就不会回来了。
在南疆得到她被伏击的消息时,他也以为,这个人不会回来了。
可是现在,看见她就活生生地在这里,又想起那封陆南弦的信,心里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欣喜。
他突然开口:“赵国拿到南国北境布防图,一个月之内连下南国十四城。”
顾音音的身形僵住了,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发愣。
他的眸色一点点暗下来,声音毫无起伏:“平阳谷一战,先行军全军覆没,你是如何活着回来的?”
第六章 你不配
顾音音眼神怔了怔,努力在脑海中翻找着平阳谷一战的回忆,可是脑海中只剩一片空白。
她只记得一个月前,从昏睡中醒过来时就在赵国的军营里,一身是伤。
她找到机会逃出来,脑海中关于平阳谷一战的记忆却消失的干干净净。
顾音音的后脑突然疼痛起来,她捂住头,痛得倒在床上。
是什么……她好像忘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……
“咚咚咚——”
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。
一个侍从的声音传来:“太子殿下,赵国使者团已到上京,前来商谈和谈事宜,赵国四皇子前来拜会您。”
尉迟战的脸几乎是瞬间沉了下来,深深看了一眼蜷做一团的顾音音,一言不发转身离开。
花厅。
尉迟战到的时候,陆南弦正喝着茶——坐在主位上。
直到尉迟战走近,陆南弦才懒懒散散地站起身,拱了拱手:“见过……太子殿下。”
尉迟战冷冷瞥了陆南弦一眼,没有任何回应,径直从他身边走过,坐到了他刚刚坐的主位上。
陆南弦毫不在意,施施然转了个身,缓缓开口:“听闻顾将军现在就在东宫?啧啧,真不愧是铁血沙场的女人,伤成那样,远距八百里也能找回来。”
提起顾音音,尉迟战冷目横眉:“是你抓了她?”
陆南弦一时大笑不已:“太子殿下此言差矣,不是我抓了她,是我将她从平阳谷救了回来。不过,顾将军的身子真是让人迷恋,有滋有味,就是可惜,让她逃走了。”
“嘭”一声,尉迟战手边的茶盏砸在地上,水花四溅。
在陆南弦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,一记拳头就已经落在了脸上。
尉迟战怒不可遏,揪住他的衣襟又是一拳,陆南弦吃痛,反身还手。
清凉院。
夜色渐浓,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。
顾音音坐在窗边,愣愣看着雨线如丝,眉间纠结。
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那一段空白的记忆……
突然,门被人推开。
她一转头,看见尉迟战走了进来,嘴角处有一小块淤青。
她起身上前,神情不自觉紧张: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
尉迟战沉着脸看向她,双手扳过她的肩头,眼神如刀:“顾音音,你拿什么换你自己活着回来的?是南国布防图,还是你的身体?!”
顾音音愣在原地,只觉一阵寒意从心尖传到指间。
她身子绷紧,她不记得自己怎么活下来的,可她绝对不会背叛南国的。
她挣开他双手的桎梏:“我绝不会做这种事!”
尉迟战却一手握住她的左手,蓦地伸手拉开她的袖子,看向她的手腕。
他的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,怒意滔天:“那你告诉我,你手腕上的守宫砂为何不在!”
顾音音脸色一白,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腕果真一片光洁!
夜雨陡然变大,雨水打在屋檐,如鼓点般响起。
尉迟战的眼睛已经被怒火烧红:“是陆南弦对不对?你把自己卖给了他!”
顾音音摇头,脑中一片混沌。
“你还装!”尉迟战一把甩开她的手,眼中满是嫌恶。
顾音音一下不稳,摔到了地上。
尉迟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语气森冷:“既然如此,我会让父皇解除婚约,南国的太子妃绝不能是个为了活着不择手段,出卖自己和家国的国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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